赵松是个苦读的书生,家境比较清寒,幸运的是他的发小张庭比较富有,而且为生慷慨大方 ,不拘小节,经常接济赵松,赵松心中极为感激,曾经感叹:“即便是管仲和鲍牙叔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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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庭还有一个朋友,也是个读书人,叫做胡为,胸中颇有点墨,就是行为有些放荡不羁,三人经常在一起探讨文章,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很亲密。
这年的春闱,胡为和张庭兴致勃勃地打点行装,激动地探讨着对科考的憧憬,只有赵松有些怏怏不快,似乎没有去参加科考的打算。
张庭看出赵松的窘迫,主动说道:“赵兄是不是有什么难处?此次会试机会难得,咱们弟兄三人一起去参考,你的花费就包在我身上了。”
张庭说罢,又掏出了二十两银子交给赵松,要他作为日常花费之用,赵松感激地接过了银子,犹豫了一会儿,才说出自己不去的真正原因。
原来,他前两天经过城隍庙的时候,算命的张半仙突然叫住了他,说他印堂发黑,寿命已经到头了,十天之内必遭横祸。
“我当时什么事儿呢?算命这种东西太过于虚无缥缈,这些人总喜欢危言耸听,就是为了诈取别人的钱财,不足为信,要是因此而坐在家里等死,岂不是太愚蠢了吗。”胡为笑着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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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庭也安慰道:“胡兄说得不错,这种东西信则有,不信则无,不值得烦恼,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,咱们兄弟三人一起在考场中大显身手,一旦博取了功名,也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。”
被他们这么一说,赵松心中的忧虑也被冲淡了不少:“好,十年苦读,不就是为了今日吗?我跟你们一起去。”
三人各自回家收拾好行囊,一起出发赶考去了,经过两三天的时间终于抵达了京城,安顿好之后,离考试还有几天的时间,为了放松心情,调整状态,就相约去郊游漫步。
这天,三人走到了香山寺,看见香客如织,纷纷朝一个方向涌去,胡为有些好奇,上前打听他们在干什么,路人回答道:“前些天寺庙里来了位一行禅师,精通相面之法,凡是经他预言的,没有不应验的,我们都是慕名而来找他相面的。”
三人闻言顿时来了兴趣,尤其是赵松,被张半仙算出寿数将近,更加着急要在这里重新验证一番,于是极力怂恿张庭和胡为前去看相,问卜一下前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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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,人才稍微少了一些,三人趁机上前问卦,一行禅师看着胡为,赞叹道:“这位公子天庭饱满,地阁方圆,这次科考必定会金榜题名,高中解元。”
胡为心情极为愉悦,当即慷慨解囊,捐了十五两银子的香火钱,轮到张庭时,一行禅师也是连连点头,说道:“你也是天生的福相,不过比刚刚这位公子要稍微差了一些,今科也是榜上有名,名次稍微靠后一些。”
张庭哑然失笑:“师傅莫不是在拿我们玩笑,拿些好话来哄我们开心,怎么今科的名次全让我们兄弟占了吗?你再来看看我 这位兄弟的福祸前程。”
一行禅师双手合十,念了一句佛号,说道:“出家人不打妄语,我所说的话都是看着二位公子的面相肌骨推算出来的命理,等到发榜之后自会有所应验。”
一行禅师说完,扭头看向了赵松,神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:“差,这位公子的面相极差,还是不要参加考试了,赶紧收拾东西回乡吧。”
赵松的心瞬间揪了起来,赶紧说道:“我的面相怎么了,还请大师明示。”
一行禅师说道:“我看你脚步虚浮,印堂发黑,额头的晦纹已经延伸到了眼角,不出七日,你必死无疑,不如赶紧回家安排后事,但是看你的面相又是客死他乡的命理,即便是现在出发也未必来得及。”
赵松听完,如五雷轰顶,呆立在当场,张庭赶紧问道:“大师,我这位兄弟的死劫可有什么破解的法子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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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行禅师回道:“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,如果没有极大的阴德,命运是很难更改的,况且这位公子的死期将至,基本上没有回天之力了,如果七天之后他还活着,老衲就可以收摊不再看相了。”
听到一行禅师说得如此斩钉截铁,赵松也不再纠缠,失魂落魄地返回了客栈,胡为和张庭不停地安慰他,可生死大事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宽慰的?
赵松流着泪说道:“感谢二位兄长一直以来的照顾,今日一行禅师说的话,和张半仙算得一般无二,大抵这就是我的命运吧,我这就收拾东西回乡了,我死倒不要紧,累及两位兄长就不好了。”
张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从包袱中取出三十两银子交给赵松,红着眼眶说道:“你我兄弟一场,如今却要天人永隔了,这三十两银子权当做是我的一点心意了。”
赵松也没有推辞,与张庭和胡为洒泪而别,随后租了一条小船,准备走水路回去,不料船刚走了半日,江面上忽然刮起了大风,浪头涌动,水流湍急,根本没有办法行船。
没办法,船夫只能将船停靠的岸边,准备等风平浪静了之后再走,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六天,狂风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,赵松心中凄苦:难道我客死异乡的命运真的要应验了吗?
心中的愁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,跟船夫说了一声,就下船去散心去了,走了没多久,就看到路边有一具骷髅,赵松喃喃自语:“人死如灯灭,连骸骨也不能入土为安,我也会是这样的结局吗?也罢,既然相遇就是有缘,我替你收敛了尸体吧。”
赵松说完就找来了树枝,艰难地刨出了一个土坑,将骷髅埋了进去,做完这一切,似乎轻松了许多,于是就拍了拍手继续往前走,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,在他身后出现了一道人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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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走了一会儿,忽然听到有男女啼哭的声音,赵松循着声音走过去,看到一对青年男女蹲坐在坟前相拥痛哭,边上还坐了两个孩子,忍不住上前问道:“你们是兄妹还是夫妻,是有什么难处吗?为什么要在这里哭呢?”
那男子松开了女子,擦了擦眼泪,说道:“您是过路的人,又不能替我们解决麻烦,何必要多问我们一句呢?”
赵松摇了摇头,说道:“你都还没有告诉我遇到了什么难处,怎么就知道我没法帮你们呢?”
男子想了想,好像是这么回事儿,于是就说道:“我叫于海,这是我的妻子黄氏,连年的干旱导致庄稼颗粒无收,家里连一粒下锅的米也找不到了,能借的亲戚都借了,实在是没法活下去了,我夫妻二人正准备带着孩子自绝于此,以免日后难堪。”
赵松听完这番话,心中顿时升起了怜悯之情,他悄悄捏了捏袖筒,那里是临别前张庭赠送给他的三十两银子,想到:我都是快要见阎王的人了,留着这些黄白之物也是浪费,何不送给他们,可以保全一个四口之家,也算是积了一点阴德。
一念及此,赵氏将银子取出,交给于海,说道:“蝼蚁尚且贪生,你怎么能带着孩子自杀呢?我这里有三十两银子,也不知道够不够帮助你们生活,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,请你手下吧。”
于海既激动又惊讶,手悬在半空中接也不是,不接也不是,急忙拉着妻子儿女向赵松叩拜,赵松拉起他们,将银子交给于海,说道:“这银子我留着也没用,如果能帮到你们就是我的荣幸了。”说完就离开了。
天色渐晚,赵松快走了几步,想要返回船上,可天突然阴沉了下来,不一会儿雷声大作,大雨倾泻而下,赵松狼狈躲雨,远远看见一处破败的东岳大帝庙,忙不迭的跑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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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雨下个不停,天也完全黑了下来,看这种情况,势必要在这破庙里露宿一夜,这里荒郊野岭的,时不时还传来几声虎豹的嘶吼。
“也是这就是我最终的归宿也说不一定。”这样想着,赵松心里反而坦然了一些,他把身子侧着一些,依靠在墙壁上,开始闭目养神。
过了一会儿,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,赵松睁开惺忪的睡眼,伸头往殿里看去,只见那里灯火通明,上首坐着一位威严的长者,身着青袍,头戴苍碧七称之冠,腰间配有通阳太平之印,赫然正是东岳大帝。
下方分两列站着数百位兵丁,当中有一个武将模样的人正在说话,赵松侧耳听了一下,那武将正在说他的事情。
武将说道:“启禀圣帝,刚刚接到土地神报告,有一个叫做赵松的读书人救了一家四口人的性命,此人还替末将收敛的尸体,恳请圣帝为他降下福报。”
东岳大帝有些喜悦,说道:“如此说来,这人不但与你有恩,还是一个有大阴功的人,速速查一下他的运势,看看有没有在春榜之上题名。”
一个小吏闻言走出班列,说道:“启禀圣帝,此人非但榜上无名,而且寿数将尽,合该于今夜子时,被倾倒的墙壁压死在我们庙中。”
东岳大帝瞬间皱起了眉头,不悦道:“他救了四个人的性命,积累了这么大的阴功,反而要死于非命,传出去人家肯定要说我们赏罚不公、善恶不明,应当为其更改福禄,增加寿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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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吏接着说道:“昨夜接文昌宫通知,此次会试中有一个举子本应该高中解元,但他却奸淫良家女子,因此而被文昌宫除名,可由赵松补上空缺,而赵松的银两来自于张庭的馈赠,理应为张庭提升福禄,科考应为二十五名。”
赵松还要再听,那武将突然焦急地喊道:“赵松,还不快跑。”
赵松闻言猛地从梦中惊醒,此时墙皮已经在簌簌下落,赶紧爬起来跑了,刚跑没几步就听见墙壁轰然倒塌的声音,扭头一看,刚刚自己睡过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了。
摸索着返回船上以后,风已经平静了,赵松让船夫调转方向,直奔京师而去,再次找到张庭和胡为的时候,两人看着他面面相觑。
赵松说道:“如今已经过了七天,我还没有死,可见那禅师算得也不准,于是就返回来准备跟你们一起参加考试了。”
胡为抚掌大笑:“我就说这老和尚信口胡诌,走走走,我们此番再去奚落他一番。”
三人一起到了香山寺,一行禅师看着赵松非常吃惊:“才几天不见,公子的骨相已经发生了惊天的变化,现在不仅不会死于非命,反而要高中解元,官登一品,九十九岁无疾而终了。”
胡为在一旁讥讽到:“你这和尚真是墙头草,两边倒,前几天说人要死,现在又说人官至一品还能活到九十九,可见你这和尚全是骗人。”
一行禅师看了他一眼,说道:“人的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,做的善事多了,自然会添福增寿,做的恶事多了,也自然会削减福禄,而你的额头上出现了晦纹,而且黯淡无光,一定是做了什么极大的恶事,这位公子正是取代你的功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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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为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,面皮涨得通红,只是碍于在寺庙之中,不好发作,拉着两人就要离开,一行禅师又对张庭说道:“前几日你来的时候,身上的福光尚且不够明显,今日已经非常炽盛了,一定也会跟这位公子一样高中。”
张庭有些疑惑,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,正要询问的时候,胡为已经把他拉走了,科考之后,赵松果然高中了举人,张庭也中了二十五名,只有胡为名落孙山,气得吐了几口老血,从此卧病在床,没过多久就去世了。
原来小吏所说的奸淫良家妇女的解元就是他,此后发生的一切都如同一行禅师所预言的那样,赵松将自己的东岳大帝庙的见闻告诉了张庭,两人从此以后更加谨言慎行,勤政为民,都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好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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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于:1个月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