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编者按】本文为易学基础，易学难懂，估计喜读者甚少，送有缘人 。
《焦氏易林》，为 《诗》 《易》 结合的特殊文本。该书本为占卜之书，因其衍 《易》 之六十四卦为四千零九十六卦，故亦有人视之为汉 《易》 之一种。
西汉时期焦赣所著 《焦氏易林》 一书，是一个具有术数、易学和文学属性的特殊文本，包含了非常丰富的思想史和民俗学资料。其中的天命观念、五行思想以及相术、蓍龟占卜和日月五星占的记载，与 《焦氏易林》一书的性质、作者的身份以及汉代社会文化背景具有一定的联系。它们与汉代其他文献一起，共同反映了汉代社会的信仰体系。本文拟以之为思想史文本，梳理并分析其中的天命五行观念与术数占卜信仰。
一、天与天命
“天命玄鸟，降而生商”，乃是说明殷商是秉承了天命的
天命观念由来已久，如 《诗经·商颂·玄鸟》 中的“天命玄鸟，降而生商”，乃是说明殷商是秉承了天命的。至于 《尚书》 中的天命观念，则更为突出鲜明。此点学者多有论述，此不赘。汉代受董仲舒“君权神授”思想的影响，天命思想更加突出，如司马迁《史记·封禅书》 曰：“自古受命帝王，曷尝不封禅？”此虽就封禅而言，但说“自古受命帝王”，则帝王为受天命而来，天命观念非常明显。汉代天命观念深重，从当时盛行的五德终始说以及谶纬学说也可以得到证明。至于占卜， 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》 “术数类提要”中说，“术数之兴，多在秦汉以后”。
《焦氏易林》 本身就是占卜术数之书，其背后的天命思想不容置疑。天命思想，一般建立在人格意义上的天的基础之上。人格化的天具有人一样的性格和意志，这种意志就叫天命。这种人格化的天区别于自然意义上的天，自然天有一定的规律可以遵循，这种规律被称之为天道。天命与天道不同，二者的区别在 《史记·伯夷列传》 中已略透端倪。《焦氏易林》中，天命正是与这种人格意义上的天联系在一起的。
民国元年官版
人格天的论述，如 《解》 之 《临》：
天孙帝子，与日月处。光荣于世，福禄繁祉。
①天帝像人一样，要繁衍后代，有儿子孙子。天帝的后代和日月生活在一起，一辈子荣华富贵，生生不息。这样的天帝，像人一样有喜怒哀乐，喜怒的意志表达出来，就构成了天命。天若高兴，就会保佑、支持某个人。如：
天之所佑，祸不过家。常盈不亡，富如敖仓。
（《蒙》 之 《坤》）上天所保佑的家庭灾祸不会临门，而且富足长久。其中的“天之所佑”，明显是写人格化的天。
戴喜抱子，与利为友。天之所命，不忧危殆。荀伯劳苦，西来王母。（《无妄》 之 《噬嗑》）
天之所予，福禄常在，以永康宁，不忧危殆。（《损》 之 《遁》）
“天之所命”和“天之所予”，也是上天意志的表现，被天所眷顾赐予的人，“不忧危殆”，从来不用担心危险与灾祸。
天命赤鸟，与兵徼期。征伐无道，箕子游遨。（《既济》 之 《丰》）
这是标准意义上的天命转移，属于***范畴。天命要变革了，所以“天命赤鸟”，凤鸣岐山，周文王征伐无道的殷纣王，革了殷商的命，殷商贵族箕子出走。如果天发怒了，表现出的天命就会变化。如果惹怒天帝的是国君，天命就要转移了。
《焦氏易林》 用天命思想解释了夏与周的灭亡：
天厌周德，命与仁国。以礼靖民，兵革休息。（《无妄》 之 《否》）
天厌禹德，命兴汤国。祓社衅鼓，以除民疾。（《复》 之 《革》）
《无妄》 之 《否》 一首，写上天对于周王朝的德行失望，让实施仁政的国家取代它，新兴的国家制订了礼乐，战争从此停息。根据史***载，汉王朝在梳理五德终始的谱系时，就没有把秦王朝计算在内，而是认为自己承周而来。所以这一首林辞，极有可能是为汉王朝正统的天命地位而创作的。
《复》 之 《革》一首，写上天不满意夏禹之后的德行，所以让商汤取而代之，解除了黎民疾苦。
综观 《焦氏易林》 中的天命叙述，关涉个人与王朝两个层面。涉及个人者，后来演变为个人命运之吉凶。涉及王朝者，成为“***”换代的神秘化宣传。
二、五行及禄命
五行学说在汉代非常兴盛，这从《淮南子·天文》篇、 《汉书·五行志》 以及出土的 《随州孔家坡汉墓简牍》 中就可看出。 《焦氏易林》 中对五行的描述不仅有抽象概说，更有比较具体的应用。如：
三德五材，和合四时。阴阳顺序，国无咎灾。（《师》 之 《解》）
五胜相贼，火得水息。精光消灭，绝不长续。（《恒》 之 《损》）
白日扬光，火为正王。消金厌兵，雷车避藏。阴雨不行，民定其乡。 （《蹇》 之 《夬》）
《师》 之 《解》 所说，是五行的抽象论述，且五行与三德、四时、阴阳并列起来。三德即天、地、人三才，四时即春、夏、秋、冬，五材即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。这些和阴阳两仪共同构成了二 （两仪）、三（三才）、四 （四时）、五 （五行） 系统，如果统治者能够把这些关系处理好，就会“国无咎灾”。这说明，焦赣把五行上升到国家治理的层面，与 《汉书·五行志》 的思想有些吻合。
（《恒》 之 《损》）论述了“五胜相贼”，也就是五行相克。焦赣举了一个水克火的例子，火见到水，火的精光就消灭了，再也无法继续燃烧。
（《蹇》 之 《夬》）说的是火克金，“白日扬光”代表的是火很旺，所以就把金属的兵器消融了，于是战争停止，“民定其乡”。对个人命运的关注，是 《焦氏易林》 重要的内容。
在焦赣看来，人是有命运的。这种命运又叫禄命。禄命思想，在汉代也是一种重要的信仰。
如 《史记·日者列传》 曰：“夫卜者多言夸严以得人情，虚高人禄命以说人志。”王充 《论衡·解除》：“案天下人民夭寿贵贱皆有禄命。”这些都说明，汉代人把个人的穷通夭寿、吉凶贵贱称为禄命。
《焦氏易林》 中至少有两首说到禄命：
日短夜长，禄命不光。早离父兄，免见忧伤。（《蛊》 之 《大有》）
疾贫王孙，北陆无禅。禄命苦薄，两事孤门。（《升》 之 《大过》）
《蛊》 之 《大有》 讲一个出生在冬天的人，因为白天短而夜晚长，阳气不足，所以“禄命不光”，即命不好，应该早早离开父亲和兄长，免得发生忧心和伤害之事。这大概是写一个命中克父兄的人。 《升》之 《大过》 写一个“禄命苦薄”的贵族子弟两次遭遇生死离别。
既然人有禄命，这禄命又是谁主宰的呢？ 《焦氏易林》 中有司命一神，掌管人间每个人的命运，应该是禄命的主宰。其写司命者如：
行触大讳，与司命啎。执囚束缚，拘制于吏。（《剥》 之 《剥》）
司命下游，喜解我忧。皇母缓带，婴儿笑喜。（《蹇》 之 《萃》）
《剥》 之 《剥》 写一个行为触犯法律的人，与司命抵牾，被官吏捆绑关押了起来。这是写司命降祸。
（《蹇》 之 《萃》）则写司命赐福，解除烦忧，老人开心得放松衣带，孩子高兴得笑了起来。
从以上林辞可知， 《焦氏易林》 虽然有对五行的描述和禄命的理解，但没有像后世那样将五行与禄命联系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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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] 周秉钧. 尚书易解[M]. 上海：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，2010：3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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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] 刘银昌 焦氏易林的天命五行观及术数记载
更新于：21小时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