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“。富民恶狠狠的说,然后摔门而去,他再也不想回这个家了。
(1)
六月的一天早上,全世界似乎都在找一个失踪的孩子,路边电线杆上,街边商铺的墙上,村头的广告宣传栏里,到处张贴着一个10岁孩子的寻人启事,朋友圈里无数人也在帮忙转发着这条信息。
富民10岁的儿子小强已经失踪两天了,富民和老婆已经找遍了村里的每个角落,连周边村也翻了个遍,但仍旧没有看到孩子的踪影,连一点线索也没有。
孩子失踪的第二天富民就报了警,警察展开大规模排查,从周边村民那获知孩子失踪的当天,他看到在两村交界的地方,有两个10岁的小男孩上了一辆面包车。接着面包车就往市里的方向去了。
获得这一线索后,警察开始对可疑的面包车进行排查,但是由于村里没有监控,工作难以顺利展开,一时陷入了僵局。
后来富民的侄子通过网上寻求更多人帮助,从一位网友那获知,在别的市里看见过一辆带着两个孩子的面包车,侄子带着富民马上驱车前往,但是简直是大海捞针,结果只能是无功而返。
整个村子的村民都沉浸在一种惊慌的氛围中,觉得人贩子就在周围,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自己的孩子。
(2)
孩子失踪的第三天,经过一番排查,警察逐渐排除了孩子被拐卖的可能性。很多迹象都在向大家暗示一个可怕的结果:孩子可能已经出事了。
第四天,警车又来到富民家,这次他们带了几只军犬,富民的妻子双手颤抖的拿着孩子穿过的衣服,走到军犬前让它们嗅了下。
接着人们就发现几只军犬迅速挣脱主人的绳索,向大坝下面的淤坑奔去,经过前几天的大雨,所有的淤坑都积了将近2米的水深。
富民带着老婆踉踉跄跄地跟在军犬后面,他们似乎离孩子越来越近,可怕的预感在两个人脑海里翻滚着。
军犬到了一个很大的淤坑前停下了,不住的向水坑里面狂叫着,警察赶紧安排人下去打捞,不一会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被拖拽了上来。就是富民的儿子小强。
孩子已经死了有几天了,尸体已经浮肿,苍白的脸上眼睛大睁着,可以看出死前挣扎的痛苦,小小的身躯就那样安稳的躺在那里,任妈妈怎么呼喊也再也醒不过来。
富民看到孩子尸体的那一刹那,嘴里就说了两个字:“完了”,就再也没能说出话来,他跌坐在岸边的淤泥里,呆滞的目光充满了绝望。妻子抱着孩子的尸体痛哭不止,撕心裂肺。然后昏厥了过去。
几天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小男孩,还在村民的墙头上调皮做鬼脸,现在却是一具僵挺的尸体被人用袋子装了起来。无论是亲戚还是普通的村民,大家都为之心痛,可惜,抹着眼上的泪水。
(3)
当天孩子就被匆匆的埋掉了,富民从此再也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,那个已经70多岁的老人,几天之间似乎已经被抽干了血一样,全身透着一股将死的味道。
孙子是老人一手看大的,他比谁都更心痛孙子的离开,他太老了,已经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对孙子做到寸步不离,孙子也大了,也有他的自由出去玩,但是他仍旧怪自己没有看好孙子。那种自责,加上富民对自己的怨恨,老人有了轻生的念头。
老人几次寻死,都被老伴和二儿子富强救下了,富强去劝他哥:“哥,孩子已经走了,你再怎么怨恨咱爸,孩子也活不过来了啊,爸年纪也大了,你就不能让他没有遗憾的离开?哥,放下吧。”
正在砸炭的富民,猛的一抡锤,把面前一块大炭砸的稀碎,他站起来恶狠狠的说:“他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。”
那种决然的眼神,让弟弟富强再也没敢再说什么,他知道哥哥富民对父亲的仇恨已经解不开了。
(4)
孩子去世之后,富民的妻子一直处在悲痛之中,她有时会在孩子的床前坐上半天,呆呆得看着孩子之前穿过的衣服,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。
富民觉得这样下去妻子恐怕要抑郁了。他用孩子拿命换来的赔偿金买了一套房子,带着妻子和大女儿离开了那个他再也不想回去的家。
换了一个环境,妻子慢慢好起来,只是大家再也不会提起死去的小强,因为知道那个伤痛还在,隐匿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。
过了半年,妻子怀孕了,富民从失子之痛中看到了希望,老父亲听到消息后也很欣慰,希望有了这个孩子能够化解父子俩之间的仇恨。
转年春天,孩子出生了,是个女孩,富民有些失望,他觉得自己终究要断子绝孙了,对父亲的恨意没有减少,反而越来越深。
(5)
孩子百日那天,富民在新买的楼上宴请了亲人相邻,他开车来接了母亲和弟弟,却没有叫上父亲,母亲劝富民:“叫上你爸吧,毕竟是孩子的爷爷啊。“
富民脸色一下子阴下来,“他不配“。说完就启动了车子。
来往的亲戚都注意到了,孩子的爷爷没有来,大家都明白也就没有人问富民。
孩子的姑姨都夸孩子漂亮,说富民是有福气的人,富民只是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,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。
妻子知道看着小女儿,富民更加想念自己逝去的儿子了,孩子出生到现在已经百日了,富民都没有抱过她,妻子有时候半夜里看到富民一个人站在孩子的摇篮旁,偷偷的掉眼泪。
(6)
孩子过完百日的第二天,富民接到了弟弟富强的电话:“哥,咱爸犯心脏病了,急救车刚送到医院,你赶紧过来吧。“
挂了电话,富民穿上外套,拉开门的一刹那,脑海里又浮现出孩子那僵挺的身躯,那苍白脸上圆睁的大眼,仇恨再一次浇灭了刚刚萌生的父子情。
他慢慢的把门又关上了,若无其事的走到卧室,妻子正在哄小女儿睡觉,他坐到妻子旁边,平静的看着妻儿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。
弟弟富强在医院里焦急的等待着,大哥富民迟迟未曾露面,他又打了一次电话,但是电话却传来“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。“
急救室的灯灭了,医生走出来对富强说,“我们已经尽力了。“
富强和母亲冲进急救室里,扑在父亲身上痛哭,老父亲最终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,到死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小孙女。
(7)
富强把父亲从医院里接了回来,父亲穿着新制的寿衣,安详的躺在里屋的大床上。好像只是睡着了。
亲戚的一番说教,富民回来和富强一起操办了丧礼,一切从简。
父亲去火化前,富民一直没有走进里屋看一眼父亲,人们看到他有时就坐在外屋的沙发上,低着头,就像他之前放的狠话,眼里一滴泪也没流。
父亲送殡那天,晴天突然下起了大雨,所有人脸上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,只能听到富强和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哭声,雨越下越大,人们只能仓促的下了棺。
丧礼就这样匆匆的结束了,天空却突然乍晴。
(8)
孙子死了才一年,爷爷就跟着去了,不知父亲的离世是否能化解父子之间的仇恨,无论如何,我相信爷爷在天堂也会呵护着孙子的。
听很多村民说,富民选择在农历十五让妻子到医院做了剖腹产,据民间的说法,农历十五出生的孩子命硬,但是会克死自己的亲人。
老父亲是不是被克死的,谁都无法断定,但是富民对父亲的仇恨是那么深刻,那么的不容置疑。
“你养我小,我养你老。”是一份责任,更是一份爱,当你“上有老,下有小”的时候,这份爱难道就变质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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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于:8小时前